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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年11月01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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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老程
申莉
文章字数:1141
  老程病去,上山那天,拥山庐场院坐满文朋诗友,我手术未愈,躺在医院未能送他一程。三年倏尔,市县同仁在为他举办追思会,我又因另一手术加之高热不退躺在医院,又不能到场悼念。揣摩起来,他是顾及我体弱,担心我劳碌,才故意安排的吧。
  老程于我来说,如父如兄如师如友似乎浅薄。他是农民,质朴纯粹,他会直接问我有钱没,年能过不,他骂我身体不好就去看,没钱就言传。其实你真问他寻钱,他翻遍口袋摸遍抽屉能凑够个5000块给我就很不错了。还钱的时候,他还骂,你还钱还生快当嗷。其实我知道,他哪有钱,平时靠写写诉状挣点辛苦钱,彼时家中妻子儿子大院子,哪样儿敢缺得了钱的铺排。
  认得老程是 2005
  年。东门口一家饺子馆,因为要借一本书我和周知老师约了午饭,刚推门进去,却见他和一个陌生人坐一桌。周老师拊掌朝我大笑:“哎呀,今儿吃饺子有人掏钱啦!”自此结缘。
  老程尊敬我,因为我的教师身份,一听还是个英语教师,认为我才高八斗,从始至终称我申老师。认识初期,我偶尔给他帮忙把稿件打出来。他写稿是手写,各个编辑部早流行电子版,他有电脑他不会用,我会。会打字不算啥,关键是我出错率低,出错率不算啥我还能改,能改稿还不算啥,关键是往往就改到他心坎上去,甚至能直接拔高。这他就服气了,就联系多了起来。常常,为了一个词一个字的用法、一个场景的设立是否合理、一个典故的引用恰不恰当,我俩吵得人仰马翻,甚至他办公室楼下有人围观,每每是他家小儿,二十出头的鹏举出面劝架,我气哼哼地坐下把键盘敲得要烂掉。鹏举说:“姨,这个月键盘都换了俩啦。”他挠挠头尴尬地回到他办公桌去。就这样打了改改了打,反反复复再打印出来。我没好气地把稿子摔到他面前:“看去!”他不计较拿起来憨笑:“脾气大成这!”他再做修改,最后成稿,投稿。
  那一时期,他的乡土散文、抒情诗歌全国各大刊物均有发表,同时还出版了散文集。细细品读这些题目:《开花的乡土》《枕着家园的月色入梦》《蛙鸣声声》《村在苍茫云水间》……其腔调与滋味,纯净与诗意,功力非凡。这些作品,是他在挣生活的夹缝硬生生熬出来的。老程的勤奋,一般人比拟不了。他是农民,他的第一任务是挣钱糊口。文学是梦想,是高悬在老程心头的一轮明月——纵然双手沾满泥土,也要在深夜里为灵魂掌灯。
  老程为人很大方。党升辉老师在席间半开玩笑半真话:“这老程一个月都没请客啦,把咱弟兄们吃喝的钱都养活婆娘娃啦!”大家哄笑,老程亦灿然。老程是真大方,不论官方的、民间的或私人的,但凡到山阳来且知会了他的,他都招呼接待,还喊上我们作陪,往往就是满满当当一桌人。我是白吃白喝老程排行榜上第一人,无争议。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很特殊的存在,在老程和小红姐眼里我是妹子,在娃们眼里我是姨姨,在我眼里,他们,和我父母兄弟一样,是我的亲人。我的兄长玉宇,三年已过,思念仍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