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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年07月31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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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梁上的回响
刘蒋星
文章字数:967
  秋阳掠过庾家河的七里荫山梁时,总会在纪念亭的飞檐上抖落一层金光。那光里藏着1934年深冬的硝烟——90年前,就是在这片山梁上,红二十五军的刺刀映着雪光,在20多次反复冲杀中劈开了一条生路。副军长徐海东捂着流血的左眼嘶吼冲锋,军长程子华带伤的手指攥紧指挥旗,敌军800多具尸体倒在结冰的战壕里,而红军的足迹,终于挣脱了围追堵截的枷锁,在鄂豫陕的崇山峻岭间,踩出了革命根据地的第一块基石。
  杨家药铺的木窗还保留着当年的裂纹,据说那是会议中断时,警卫员撞翻药碾子留下的痕迹。1934年12月9日的晨光里,鄂豫皖省委的常委们正对着地图争论下一步路线,山梁上的枪声就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河。如今药铺柜台前摆着复原件的铜壶,壶嘴的弧度恰好能接住屋檐滴下的雨水,就像90年来,这片土地始终在接住那些滚烫的记忆——徐海东在担架上喊出的“追上去”,程子华包扎手指时掉落的布条,还有不知名战士揣在怀里、没来得及分给战友的半块红薯。
  1982年在炉庾梁头立起的纪念亭,已经被游人的手掌磨出温润的包浆。常有白发老人牵着红领巾在这里驻足,指着山梁某块岩石说:“我爹当年就趴在那儿打枪。”山风掠过亭角的铜铃,响起来竟像极了当年红军冲锋的号音。这些年,庾家河的土路变成了柏油路,土坯房换成了青砖黛瓦,但七里荫山梁的轮廓没变,杨家药铺的梁木纹理没变,就像刻在基因里的东西,从来不会被岁月磨平。
  去年春播时,我在地里捡到过一枚锈迹斑斑的弹壳,它被犁铧翻出泥土的样子,像极了当年红军从大别山带来的火种。爷爷说,他小时候听太奶奶讲,战斗结束那天,雪地里的血冻成了暗红色,却有村民悄悄爬上山梁,把牺牲战士的遗体背回来,埋在能看见太阳升起的地方。如今那些坟茔早已和山融为一体,却在每年清明,会冒出成片的映山红,像极了永不褪色的红旗。
  站在纪念亭前眺望,远处的光伏板在山坳里铺成蓝色的海,新建的农产品加工厂飘出核桃油的香气。这让我想起徐海东在回忆录里写的:“我们打仗,就是为了让娃们能吃饱饭,能抬头看天。”九十载山河巨变,当年红军用鲜血浸透的土地,正长出新的希望。而我们这些在红色故事里长大的孩子,掌心还留着模仿冲锋姿势时磨出的茧,那是血脉在提醒我们:所谓新征程,从来不是凭空铺就的路,而是踩着前辈的
  脚印,把他们没走完的路,走得更宽、更远。
  风又起,铜铃再响。这一次,我好像听见它在说:来,接着走。(本文作者系丹凤中学高
  一学生)